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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游记,向西北太平洋

  • 来源:本站原创
  • 时间:2020/9/9 9:04:19

前天去Sea-Tac机场的清晨太阳很好,是最近工作日常见的天气(因为西雅图“中了一到周末就下雨的诅咒”)。但不太常见地,有薄雾盘桓在市区的低空,正好横在太空针的腰间。下意识地去找MtRainier,果不其然,顺着I5往南驶出市区的高楼群,巨大的山体就在高速路的尽头,并因为阳光下的云遮雾罩显得格外冷静清晰。我把这一幕拍下来发给花姐花哥看,然后告诉她们送我去机场的是老崔。我还没说的是,仿佛那个老崔把我从Sea-Tac机场捞出来领到她俩跟前的凌晨,还只是昨天。

别在太空针腰间的晨雾(还是叫云?)巨大的MtRainier就在高速路尽头

有很多事情都仿佛只是发生在昨天。我还记得那之后的第二个清晨,我走出在西雅图的第一个家,沿着42街一路上闻到的松柏的味道。若干年后,我才从老板口中得知,这种味道可以被形容为piney(美国人的形容词真是直接)。而且这种味道,在华州大大小小的trail上,经过盛夏阳光的曝晒后尤为明显,再混上点豆科植物略带臭味的花香(就是蚕豆那种和脚气神似的香味)以及尘土的气味——混在一起大概是一种可以被称作hiking的味道。

有很多事情都仿佛只是发生在昨天。比如同期美国大妹子Tess的答辩,转眼我俩都不同时毕业好几个月了。比如忽悠老板请全组吃完鼎泰丰出来途径Burke-GilmanTrail,也是下意识去找Rainier,“Sometimesincrediblyhuge...Nevertiredofthis,right?”,说这话的人好像也是老板。比如在BallardLocker看到普吉特湾的日出和在CapeFlattery看到太平洋的日落。再往前些,第一次乘坐73路进入downtowntransittunnel(那时还有73路),那种神奇的仿佛进入古灵阁隧道的体验也还新鲜得宛如昨日。甚至再往前,那些在五角场看《北京遇上西雅图》、在苏州河边找酒馆看世界杯的初春或仲夏的午夜,也仿佛只是在昨天。

普吉特湾的日出(在BallardLocker)太平洋的日落(在奥林匹克国家公园的CapeFlattery,这里是美国本土的最西北角)

但与此同时,一些明明前不久才经历的事,我却往往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比如上周肝的实验感觉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比如我自己的答辩仿佛已是去年的事情,明明比Tess的晚了一个学期。比如去年初才认识的朋友好像已经一起吃了很多年的火锅。再比如,距离上一次回国好像已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来到大洋此岸后,我时常被这种时间上的错序感(或者亦可称之为失序感)困扰着。不知道心理学上如何解释这种对时间感知上的混乱,一定有一个专有名词吧。那些已行久远的事情逐渐形成留白,剩下恍若昨日的事情构成了我在此岸的片段式的记忆。想一下,自己对童年的记忆好像也是片段式的;的确,脱离母语环境的生活有点类似从婴孩时代重启了一次。然后因为疫情(顺便因为等OPT),生活里所有的事情都一度停滞了下来。于是那些无论久远不久远的经历都开始被重置、被压缩,通通被收录为“疫情之前”。

华州的复工有些瞻前顾后,西雅图的夏天的到来也是。在被允许回实验室搬砖后第一次从E18停车场走到Burke-GilmanTrail,发现已是春深,下一秒就要入夏了。停车场入口处的鼠李花已经盛开,比别处的似乎更早,紫色的花穗、金黄的花蕊正好是华大的颜色。MuellerHall前的下沉式广场,大半个春季学期荒废的草坪上野花盛开,白的应该是车轴草、黄的大概是苜蓿。也许是人类活动大量减少的缘故,校园里的松鼠比往常更为活跃,兔子也是三五成群地大胆出没。。。但是少了人类的垃圾,浣熊们还好吗?然后没过两天,“中了诅咒一般”又开始下雨,恨不得穿回秋裤。就这样从五月初一直淅淅沥沥拖到六月末,连日的晴天和高温(其实也不过30度C)宣布,西雅图的夏天——一年中最好的时节——终于来了。

就是这个鼠李花,BenHall门前也有

我总是跟到访西雅图的朋友说,如果不是因为下雨,我还是很爱很爱西雅图的。但事实上,我还想说,如果不想毁掉对一座城市的憧憬,那最好别去那儿念PhD。昨天我还问楚慧,西雅图哪儿好了你喜欢它什么?我们的结论是“好像真没什么好的”。但是楚慧也说,“也许真的没什么好,只是因为这是我来美国后生活的第一座城市吧”。现在这句话的条件对我也成立了,它从我生活的城市变成了我生活过的第一座城市。

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总能看见太空针和MtRainier,二者相伴出没,虽然后者时常需要仰仗天气。时间长了,会养成走在路上下意识找它或它俩的习惯——在IMA门口的停车场,在或75路沿着StevensWay驶过RainierVista的时候,在各种设置奇葩的上下高速路口,在联接普吉特湾各种岛屿和半岛的轮渡上,在Chihuly玻璃博物馆的里面和外面,当然还有大大小小选址心机的水畔或高地公园——Waterfront,Gaswork,Magnuson,Volunteer,Seward,AlkiBeach等等等等,此处不能不点名KerryPark。太空针一向发挥稳定,在downtown天际线中脱颖而出,因为它总是“没穿衣服”的那个。不,我的意思是说,其他建筑物看到的都是表皮,但太空针给你看的是它的骨骼。

从Banbridge岛返程的轮渡上望见太空针(天边的群山我猜是SnoqualmiePass)在waterfront看到太空针,这应该是去Banbridge岛的码头从GasworkPark望见太空针顺便推荐GasworkPark这个爬架,连着滑梯,好玩惨了。。。

从Chihuly玻璃博物馆里看见太空针

还有这个停车场,就在Chihuly门口,以为免费结果被贴了罚单。

从ElliottBay的观光轮渡上望见MtRainier

AlkiBeach处望见MtRainier,镜头左转有太空针。还是用KerryPark来结尾吧,因为能同时望见太空针和MtRainier(后者天气不好的时候可以自行脑部)

至于MtRainier啊,每一次在不同的地方远远望见它时,它的形状、色泽乃至大小似乎都不尽相同(“sometimesincrediblyhuge”)——大概取决于当时当地阳光的角度、积雪的厚度、还有空气里的水分与尘埃。走到近处行至山中更是如此——在远处浑然一色的山体开始有了更丰富的阡陌与肌理,从每条trail每个角度看过去都不尽相同,LittleTahoma小山尖的位置也不一样,多看几眼让人想吃冰淇淋(最好是暴风雪口味的)。那些大大小小的trail,一条的尽处是下一条,最终通往冰川,每一匹都有自己的名字。Trail之外,碧色的草甸与赭色的山石上偶尔有成片的积雪,浑圆或狭长,像不像是虎鲸的眼斑?那些冰川上的层层裂隙,正好是鱼类的鳃褶。整座雪山,就是一只沉睡的鲸鱼——它们都是庞然且永恒、给人以平静的事物。

那个小尖尖就是LittleTahoma(Paradise入口处的MtRainier模型)在HenryMJacksonVisitorCenter,相信这个角度的Rainier每个去过的人都不陌生西南一侧的VanTrumpTrail尽头看到的MtRainier下山经过NisquallyRiver那座桥之前(这个角度和VanTrump类似,都在西南一带)北坡的FremountOutlookTrail上,正对着的应该是Rainier最大的冰川EmmonsGlacier当然有可能爬完了连Rainier长什么样都没看见MtRainier山腰上的岚色——雾散开就好山上可能会遇到这样式的狗砸(这其实是在MtBaker区域的ArtistPoint)或者这样式的土拨鼠:"啊——!!!"最后放一张西北太平洋trail上的常见植物,我觉得和草泥马特别神似(根据扶摇姐姐的植物图鉴,好像是谢了的银莲花)

其实细数西北太平洋的一众城市,沿着Cascade山脉,神情风貌一脉相承却又各自别具一格。它们都坐落在海湾河谷之中,有着著名的桥梁或雪山(或者二者皆有),充斥着嬉皮士的精神。自北起有温哥华,磅礴舒展;向南是波特兰,精致毓秀(再往南到了北加,旧金山又突然开阔大气起来)。然后西雅图列在其中,似乎哪一边气质都不出众。就连我们的MtRainier啊,因为不像温哥华的GrouseMountain那样离市区咫尺之遥,略失巍峨;同波特兰的MtHood相比,后者清俊婉约可以被称作少女,而它只好说极具母性,甚至散发着雄性气质。

但也许两种气质在西雅图达到了恰到好处的杂糅与平衡,最终实现的城市精神总让我想到一句话——“窗外是冷峻恢宏的自然,窗内是细腻温暖的人情”,这是一位旅游博主对西雅图的描述。然后在这样的一座城市,会遇到许多令人怦然心动或者会心一笑的时刻——也许是走在Burke-GilmanTrail上听到身后传来“Onyourleft——”的自行车手的号角;也许是盛夏太空针下的露天电影场放完《LALALand》时响起经久不绝的掌声;也许是看完《流浪地球》发现外面正好下起了难得一遇的鹅毛大雪,接着学校红场的积雪上被人写了大大的标语——“FREESNOW”;还有CampusParkway的红绿灯路口终年停泊的白色自行车又插上了当季的鲜花,春天是郁金香、秋冬有冬青花环、后来直接换成了永不凋谢的彩绘;再或者是打开本地巧克力的包装纸,里面藏了一首儿童诗,写着塔科马大桥下住了一直叫Bob的巨型章鱼的故事(是的,就是那座垮了而出名的前段时间因为虎门大桥又被拉出来遛了一圈的塔科马大桥)。这种时刻,我往往找不到话语来形容,只好跟人说“那个时刻真的非常非常西雅图”。甚至当看到“国会山共和国”乌泱泱的集会视频时,我一边跟春绿吐槽这群不戴口罩的年轻人啊,一边又忍不住心生喜悦地感叹这座城市的生命力一如口香糖墙那样旺盛——因为这样的场景,真的“非常非常西雅图”。

CampusParkway终年停泊的一辆自行车(现在车轱辘已经没了)FreeSnow(在派克市场)这里转个弯就看到口香糖墙了,口香糖墙的图我就不放了

我希望我能永远像鸭子船上的游人那样去欣赏这座城市。但某些时刻,我会有些吃惊地发现,自己已经对它产生了某种类似于“家”的情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在亚特兰大机场跑了两圈也没找到阿拉斯加航空在哪儿checkin,一回到Sea-Tac发现满眼的涂有爱斯基摩人头像的机尾时,竟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还是在Ballard的鱼梯看到一则叫《Parker’sTop50FavoriteThingsaboutNorthwestRivers》的记录短片时,悄悄体会到了真切的共鸣?或者是在拜访老板的老板时听她讲起,当年她鼓励他接下华大的教职时说“youwillneverfindabetterlocation”,我突然有点恍然大悟。或者是在波士顿旁边村儿里的夏夜听到了久违的蝉鸣,我蓦然意识到,西雅图的夏天真是太安静了。。。这大概就是所谓要去过其他地方才能真正了解自己生活的城市,就像一些母语词汇本身的含义往往需要对应的外文来帮助懂得。然后当我意识并开始承认这种情结,当我在这里的生活稍稍变得游刃(比如去机场再也不会在downtown的奇葩路段占错道拐到90上)但并没有余的时候,就该说道别了。

在前往明尼的飞机上,我看到金字塔一般的MtBaker接着NorthCascade的连绵群峰逐渐远去(机舱左侧看不到Rainier真遗憾啊),交壤的是农田与沙土交错的平原。那种情形真的有点像小时候坐着离开重庆的绿皮火车前往上海,也是看着山峦消失进入华东平原——人生总是处处有奇妙的互文。我总是说,如果不是因为下雨,我还是很爱很爱西雅图的。我也常说,如果不想毁掉对一座城市的憧憬,最好别去那儿念PhD。但其实,我希望我能永远像第一次登上鸭子船时那样去爱你。而且如果我不承认,这种爱就永远不会消失;如果我意识不到,那它就可以在某种意义上因为未发生而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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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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